好在，蔡老自己主动为何思齐解惑答疑了。

蔡老年轻时直接拜师学艺，学的就是国画，从没有接触过西洋画，对所有的美术生都先学素描这种规定也比较抵制。可随着年龄的增长，心态也变得更加开放，开始主动学习素描，看能不能在这种技法中获得独特的经验，进一步实现自己画功的提升。

目前，蔡老学素描也没多久，自认为水平一般，还需要多加练习，便心血来潮在二七广场给人作画，价是随便定的，就图个实践。

何思齐特别佩服蔡老这种活到老学到老的精神，脸上狗腿般的表情愈发显著了几分。

两人聊了一会儿，看着店里的客人多了起来，有人开始等位，也不好意思一直占着座位说话，便出门道别了。临走前，蔡老把自己办公室的地址告诉了何思齐，约他后天带上自己的代表画作，注册完了去办公室找自己。

何思齐自然是满口答应，心里十分庆幸自己来的时候还真带了几幅得意之作——当然，就算没带，拼着明天不出门，也得画一幅出来。

回到招待所，谢春红已经把孩子们哄睡了。

“你们吃饭了吗？”问了一句，何思齐突然懊恼地说，“刚才遇到蔡老师太激动了，也忘了给你带俩驴肉火烧。”

“早就吃了。”谢春红向丈夫伸出右手：“拿来！”

“哦，请客花了十块，这是剩下的钱。”何思齐赶紧把右边裤兜里的大团结交回去。

“那边！”谢春红指着他的左裤兜。

何思齐早就习惯了妻子搜口袋的行为，连忙配合着把画画挣的一把零钱也上交“国库”。一个爱老婆的男人怎么能留私房钱呢？

谢春红数了数，想了想，又数了数，看了何思齐几眼。

何思齐不知媳妇儿葫芦里卖得什么药，也不吭声。

“咱们火车是十一点到的，吃过饭逛了二七塔，估计你开始画画的时候最多也就两点。快天黑的时候是六点左右，四个小时，你画了六幅画，挣了三十块钱。”谢春红计算着。

“算五幅吧，第一幅蔡老已经画了一半了。”何思齐补充道。

谢春红瞪他一眼，眼中却有掩饰不住的喜色：“五幅也不少了。半天二十五，这样算下来，你画两天画，就赶上我一个月的工资了！”

何思齐脑子里还都是后天蔡老的邀约，没仔细想这一茬。现在妻子一提醒，才反应过来：原来给人画像也是个不错的生财之道啊！

想清楚了这一点，何思齐突然觉得自己的未来不那么迷茫了。前一段时间一直忙着卖鞭炮，倒是还没规划接下来做什么呢。现在想想，画像也可以。只是洹城那个小地方可没有二七广场这样的人流量，如果想做这个生意，得到商都来。

——哎呀，想啥呢，怎么能抢蔡老的生意？何思齐掐了自己一下。

……

周日，小两口带两个孩子去人民公园和动物园逛了逛。小何燮还闹着要去什么海洋馆，谢春红一打听，根本就没有这个地方，不知道小家伙从哪儿听的词儿。

何燮百度了一下，暗暗流汗：又乌龙了。现在辽东的老虎滩海洋公园都还正在建设中，商都海洋馆更是2003年才正式营业……

看来以后真的不能胡咧咧了，多说多错。

……

周一，何思齐去商都大学注册，之后去办公室找了蔡老。除了带画过来，还带了两条烟，结果一进门就被蔡老批评了。

“别学社会上那一套！学生来找老师都带烟的话，我也不用教书了，盘铺子卖烟去吧！”蔡老火气很大，在何思齐承诺走的时候还把烟带走之后，才慢慢消了气，认真看起何思齐的画作。

“还可以，比我想象的要好。”蔡老说，“看得出来，你也是看了不少水墨画的书，否则也画不出这个水平。”

“谢谢蔡老师夸奖。”何思齐放下心来，“之前我在洹城图书馆看了一些书，最近两年正是看您的国画书在家学习。”

“你先好好学着，也多看点别的大家的书，博采众家之长。”蔡老话锋一转，“前天你说自己失业了，函授课又不紧，有没有想过再找个什么工作？”

何思齐摇摇头。总不能说想抢了您的兼职吧。

“其实在二七广场给人画像也挺挣钱的，我不能一直在那边，早晚会被人认出来。你家里要是走得开的话，可以来商都。平常在商都图书馆或者咱们学校图书馆自学，周末去画画，养活家人应该没问题。”蔡老帮何思齐规划得很仔细，“要是有人上门求画，我不想接的活儿一般也是推给弟子，你要是感兴趣的话也可以接一些。”

何思齐感动得都快哭了。

“你要是能在五年内顺利考上研究生，说不定还能当我的关门弟子。”蔡老的最后一句话，彻底把何思齐整落泪了。

男儿有泪不轻弹，只是未到感动处啊。

……

中午，谢春红带着丈夫和孩子们去姐姐谢春娇家吃饭。那两条烟蔡老果然没有要，何思齐顺势就把烟送给了自己的连襟林家栋。

说起来这两日的遭遇，林国栋和谢春娇也不得不佩服何思齐的运气。逛个二七广场都能遇到业界大佬，大佬还事无巨细地帮他谋划，还有意收他为关门弟子……这个妹夫，难道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吗？

谢春娇也支持何思齐来商都发展，别的不说，洹城图书馆那藏书量，连商都图书馆的五分之一都比不上，更别提跟商都大学图书馆比了。至于谢春红，谢春娇也给出了建议：

“你不如办个停薪留职，也跟着来商都吧，把依然也带回来，你反正要看两个孩子，可以帮我一起看着，这样我也不至于整天想孩子想得睡不着觉。放心，我不会白用你。”

谢春红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又维持不住了。

所以，这是让我来当保姆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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