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凤焰令！”杨济取出一道符咒扔于半空。

天降烈火朝两人坠去，那几团火焰中细看是一支金色的箭，足足七十七支落在这汉西城的街上，周围百姓皆跑开，看热闹也得先跑到性命无忧的地方，二楼的人们的关上窗户，担心会被晃得眼瞎。

梦聊本该挥舞画戟，把这些烈箭都打飞四散，但周围都是楼房和人，她不得不被迫躲闪，时而用手抓住难以避之的箭。文腹的飞针在靠近这些烈箭时就已融化，扔出飞爪赶紧跳到楼顶上去，他似乎对这种咒术很惧怕，就像挥之不去的阴影。

“算了算了。”杨济道。周围百姓太多，他也不想伤及无辜，毕竟他可是柳城救世济人的活神仙。

杨济：“烫手么？”

“不能说没感觉，和我沐浴的温度差不多。”

梦聊回头望向楼顶，文腹早已经逃走，她挺身后看着杨济说道：“还不赖，倒是像个七、八章的水准。”

“你就可劲往你下面说吧。”

她一把掐住杨济的喉咙，“唉，我可告诉你，我才不是王宫里的人，别乱说啊。”

“蔡小姐？”伯冤刚打完酒赶了回来，“王宫里有事找我吗？”

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。

她凑到杨济耳边小声地说：“知道了也不许乱说昂，乖。”说完才松手。

杨济咳嗽了几声。

伯冤：“这是……”

梦聊：“祝王得知你要走了，那是万分不舍啊，他老人家哭得那叫个凄惨，又不忍亲自来见你，怕见到你更是难以泪止……所以呢，让我来送送你。”

“说得跟真的似的。”杨济刚咳嗽完，取过酒葫芦。

梦聊听后斜了他一眼，他连忙改口：“十有八九是真的。”

伯冤：“那替我向祝王告别吧，我就不必再去宫里了。”

梦聊：“你们还不能走，最近祝国与附近各国关系紧张，一不小心就容易战火烧天，等阵子我才能放你们走。”

杨济知道像伯冤这样的人不可能在这种时期送去他国，恰好柳城的马车还没赶来，他也只好先让伯冤假意留下。

梦聊在他快要饮酒时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酒葫芦，然后痛饮了一口，见他有所抗拒的意思，直接把画戟怼他脖子上。“你也不许走昂，怎么说也是个六章水平，放不得。”

杨济：“呵，又给我降了一章。”

伯冤：“仁兄居然是六章水准啊。”

“老子天庭酒醉仙、世外仙境之桃妖，人间也修得各术，怎么可能只是六章水平！”杨济轻声说道，生怕喝酒那人听见。

“恕我无知，从没听说过这些名号，但‘酒醉仙’听着确实像天庭十八线……”

“嘀咕什么呢？”梦聊把酒葫芦扔还给了他，然后接着对伯冤说道：“把店铺开着装装样子，今日祝王已经下旨，汉西城不再只有你能铸器了，享受解脱吧。”

“这样的话真就太好了。”伯冤又把店铺打开，只是那些牌子不再挂上。

“泼妇！”

“骂人干嘛，跟个怨妇似的。”

杨济：“还我酒来！刚到手的酒一滴不剩。”

“酒喝多了呢，对身体不好，你看你，一看就是常年多病的那种体质，该戒就得戒，该少喝那就少喝，我跟你说啊，祝国每年因为喝酒死的有大约……”她有些微醉，搂着杨济讲着这些危害。

“我呸。”杨济一把甩开她。

“别这样别这样，我看你我缘分不浅，今日在这汉西城的街上，你我随处散散步，想吃什么姐给你买。”梦聊又搭在他肩上。

“卖冰糖葫芦咯！”一老人吆喝道。

“姐，我想吃那个糖葫芦。”他轻蔑地说道，但确实想吃。

“好，给你买！”梦聊拍了拍他的肩，然后上前给他买了两串。

……

茶楼暗处，一桌的刺客都在询问文腹发生的事情，但他十分惊慌，话都说不清楚，喝了几口茶才慢慢平静下来。

“我绝对没看错，上次我去升章的时候就是输给这种咒术的，那时候我以为那里只是个很普通的武考处，就没在意，天下咒术云鹤山傲名于世间，但那里的咒术，绝对比云鹤山更可怕，我败给一个女子，就是今天所见的烈火之术。如若没有那里的掌门叫此收手，我肯定会被活活烧死……”文腹撩起锦衣，背上被烈火灼烧留下的疤痕像地狱的绘图，每到炎热之季，他全身都会疼痛难忍。

“几章水平？把你吓成今天这个样子。”周围刺客给他重新倒满了茶。

“起码十二章往上。”

“言过其实了吧？”一人道。

其中一位九章的高手把斗笠往上轻抬：“或许他从来都看不上这些。”

……

马车里二人也聊起武考的事。

诸葛芸：“所以汉西城也应有一处武考点？”

李祛植：“那是自然，汉西是祝国都城。”

诸葛芸好奇问道：“那以你的水准，能考到几章？”

李祛植摇了摇头，“这不好说，如若我第一考就去凌云山门这种地方，那恐怕一章都拿不到。”

“那得挑软柿子捏。”诸葛芸把手指放在嘴边，又想问些什么，“目前‘章’数最多是谁？”

“公孙恨溪，一个江湖闲游的侠客，当今天子多次招他入宫，许诺给他封爵赏地，千金万银，他都不曾理踩过……”李祛植对于此人早就有所耳闻，据说公孙恨溪十四章时，天子招见不成便下令活捉，那时的他正巧在一个镇子上看到了自己的通缉令，一气之下他把镇子上的官兵连同县令一并杀了，还取走了县令的腰牌，而最后那块腰牌被发现在天子的帛枕之下。

诸葛芸：“那个姓孙的现在几‘章’？”

“呃……他姓公孙，就如你姓诸葛一样，去年之时就已十七章。”李祛植说着说着笑叹了一声，“原本我早就想离开柳城寻他，拜他为师。”

“切，拜那种桀骜之徒作甚？”

“啊，听说诸葛姑娘拜过江湖骗子……”

“****”

……

“你这是什么意思！”

蔡府里蔡郡气得单手折断了筷子，拍案而起，而相比之下坐在他对岸的妹妹梦聊就像个没事人一样。原来妹妹和杨济在汉西城逛街的事情很快就被传入蔡郡耳中，明明是她非要跟着文腹去凑热闹的，现在又不办事，反倒跟杨济搞亲昵。

梦聊把二郎腿翘上桌，撩了撩眉上的头发，“我见他如见故，那感觉就像我还未出生的弟弟一般，疼爱一番又怎样？”

见兄长还在气头上，梦聊直接把筷子也往后一扔，径直掉进了水池之中，“你又没去现场看，人家是有些能耐的，你要我怎么跟你说？别老板着个脸跟快烧开的水壶似的。”

蔡郡咬牙切齿深出了一口怒气。

“文腹呢？”

“他不中看也不中用，跑那么快，急着回家收衣服似的，也不知道你们王宫看上他哪点，”梦聊拥上前又说道：“倒是啊，我这弟弟好看，我可就真喜欢这种够欺负上瘾的。”

蔡郡挥手背身过去，“你以后别说是我们蔡家的人，更别说是祝国大将军蔡郡的妹妹！”

“可以啊，那我改姓氏为杨呗，蔡梦聊多难听的名字。”见兄长起身要走，她又说：“你干嘛去？别忘了你引人注目的身份。”

“进宫去见祝王，你以为是什么？”蔡郡取下墙上挂着的剑，“别让我再听说见你和他走在一块的消息。”

“那我可得小心。”她吃了一口苹果点头道。“嗯，味道还不错。”又吃了一口。

……

夕阳归山前，柳城的马车可算是赶到了汉西城门之前，李祛植给了车夫些许银子，车夫谢过之后，便驱车返回柳城。

城门之上，一头戴铁盔，身披铁甲的男人朝下面喊道：“汝想进城，待明日太阳登山之时。”

“是否可以通融一下？”李祛植右手举起攥在手里的钱袋。

此人只是冷哼了一声，“下不为例。”说完这句后，那男人就招呼城门内的士兵打开大门，他也从一旁的石梯上走下来。

诸葛芸轻蔑一叹，“你还不如把钱给我，其实我可以教你如何趁人不注意，从城墙下爬上去，这和爬桃树没什么区别。”

李祛植：“这城墙看上去近十米，上面守卫也不少，谁会像你一样蠢到拿命去冒风险？”

城门开后，那人也正巧走出。“在下袁厉，汉西城的守城大将，趁着夕阳未落，两位赶紧进城吧，进城后我会给你们安排住所。”

诸葛芸：“这么着急么？”

袁厉：“很快就该宵禁了，放你们进来本就已算违令，不必再多言了，请吧。”

李祛植把钱递给他却被婉拒。

“放你们进来是因为城外近日刺客、土匪颇多，极其不安全。”袁厉道。

最终夕阳沉入寒山，在黑夜中，一士兵提着灯火，小心翼翼地把他们带到歇息的地方 ─── 青楼。

像客栈这种地方，在此宵禁之时都不敢开门，青楼就不一样了，只要有钱干什么都行。

士兵跟里面的老板娘说道：“袁大人的意思，让两位在此暂歇一日。”

老板娘点了点头，领两人进屋。

各处房间里传出的欢声笑语属实诱人，还有美妙的琴声从楼顶传来，荡漾在这青楼之中。诸葛芸都是捂着耳朵俯身走的，想起师傅常哄骗她：不听话就给你卖青楼换钱买酒喝。

这里的生意也很是不错，只有第六楼没什么人，他们暂住的房间对面，那间花房门窗大开，里面的桌上被摆上花烛，一男子站在窗边赏夜景，虽说一片漆黑啥也看不到。

过了一会儿，一女子从七楼走下来，敲了敲那间花房的门框，敲击声吸引了两人的目光，都抬头朝对面望去，转过身来，此人正是杨济。

“师傅！”

“杨济师傅，这……”

两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。

梦聊看了看他们，又回头望向杨济，“你们认识？”

“唉，我说……”诸葛芸正欲上前跟梦聊理论一番。

杨济打断她的话，“你别说！”

一时间关系有些混乱，不知从何说起。

李祛植：“你身为堂堂柳城圣僧，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！”

“别乱说，我来看看武考的。”杨济辩解道。

诸葛芸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，“她给你武考吗！？你能过吗！？”

梦聊看着杨济只是笑笑，也不替他辩解，心里想着：王宫里烦闷得要死人，外面还天天有这种好戏能看。

诸葛芸：“唉，你还笑！”

“都别吵了！”杨济一挥袖，这才都安静了下来，“听琴。”

“我听你……”杨济连忙捂住诸葛芸的嘴，直到七楼的琴声示意武考可以开始，他才松手。

“哦，原来如此。”李祛植听琴声后也明白了过来。汉西城唯一的一处武考点就在这“芙蓉楼”的顶层，这里看似柔弱的青楼女子实际各个都身手不凡，七楼的武考官也是一位绝世美女，名为孟清哀，祝王前阵子寿宴上献奏的人就是她。

经过解释后，这场闹剧才足以平息。

杨济：“我本想着给你们提前踩点，方便你们明日进城后熟悉流程，没想到夕阳垂落，你们还能被放进来。”

“明月可鉴，师傅，我从未对你产生过怀疑。”诸葛芸凑上前，甜甜笑道。

“既然来了就赶紧上去吧，”杨济不想理她，“方才窗外黑云聚天，没有月亮。”

在上七楼武考前，梦聊嘱咐了杨济一句：“不要以为她是我芳心知己就会给你们放水昂。”

杨济：“反正我又不考，往死里弄都行 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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